有刀一战

Summary：孙哲平离开百花的那个清晨。

       早上六点，我提着行李箱出了别墅，他们应该不知道我这时候走，或者装作不知道。整个俱乐部都很安静，我可以听见不远处主干道上汽车飞驰而过的噪音。

  所有的交接工作都已经结束了。前几天请队员们一起吃了顿饭，就当最后一次履行队长义务。酒席上张佳乐没哭，但神明显是散的。

  我想说点什么，但看着他，最终还是没说出口。

  昨天北京的朋友打电话来，说那边的医师联系好了，随时可以过去。我说好。

  出大门前，我跟执勤室的保安大哥打了声招呼，说走了，对方出来叫住我，忧心忡忡地问孙队啊你现在手怎么样，以后还回来吗。我懒得笑了，说也许吧。约的出租车刚好到了门口，我向保安挥挥手，把行李箱提进后备箱，拉开车门坐进去。

  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，六点十五，定的是八点的航班，肯定来得及。汽车发动了，我不肯去看窗外，只是低头划屏幕。

  即使爱好荣耀职业荣耀，擅长的也是荣耀，我本人对电子产品并没有多大兴趣。现在用的还是几年前的老机型。我有点心不在焉，心想这破手机开个QQ都要卡一会儿，到了北京得去买个新的，还有手机卡，原来上学时候用的号已经不知道扔哪去了。

  QQ终于打开了。我不常用这个软件，自己一年都上不了几回。张佳乐喜欢玩，平常在上头跟那群人玩得很热闹。他很久以前就用我的号加了一个什么荣耀老狗群，必要时征用我的号，电脑挂着两个Q一心二用地在群里跟叶秋对骂，虽然每次不到三句话就会被认出来，然后接受对方无情的嘲笑。

  想到这儿我发现我自己在笑，多稀罕啊，上一次笑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。

  哎，张佳乐啊，张佳乐。

  我点了几下屏幕，退群，确认。

  手机被我揣回兜里，起太早了，昨天又睡得晚，现在困意就开始上头。我看着离机场还有段距离，就靠上椅背，阖眼想补会儿眠。

  奇怪的是，我一闭上眼又没了睡意，精神亢奋着，想起了很多事。说回忆往事就矫情了，只是有些画面一帧一帧地放，都是一些当时觉得微不足道的小事。还是学生的时候逃课去网吧打游戏，西部荒野上的黄昏场景会有渡鸦飞过，第一次走进比赛席捣鼓设备，在聚会上和叶秋魏琛躲在角落抽烟，深夜和张佳乐翻墙出去吃烧烤……

  突然一个急刹车，我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，又被安全带拉回来。我猛地睁眼，车子停在了T1机场的门口。

  下了车，我提着箱子进了机场。现在还没到Y省的旅游旺季，时间也太早，机场的人很少。我戴着墨镜去换票，又拖了行李箱去托运，最后无事可做，捏着一张薄薄的登机牌，坐进空旷的候机厅。

  七点过，刚好是早上光线最盛的时候。我靠在椅背上，侧头看机场落地窗外的朝阳。身后渐渐有人经过，笑骂声极远地传来。我只觉得吵闹，又有些疲惫。

  朝阳灿烂，径直穿过玻璃泼进来，为候机厅镀上一层金边。我坐在万丈光芒中，恍若一切光明，前程似锦。